俗语云:“名山藏名寺,名寺出名茶”。山、寺、茶之联系如此紧密,彷佛揭示了一条不容置喙的普遍性规律:有山的地方,必有寺院;有寺院的地方,附近必种有茶。不管这条规律是否可信,反正我是暂时地信了。

凡事须探个究竟,方得明白。山、寺、茶的关系究竟如何密切?从古代文人的诗文作品中大约可寻觅到答案。譬如,唐代诗人常建的五言律诗《题破山寺后禅院》。由寺院名称“破山寺”便可知,诗中的寺院坐落在山间;诗人白居易《大林寺桃花》的“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始盛开”也指明了大林寺位于山中。山与寺的密切关系可窥一斑。

那么茶呢?先从茶树的种植区域说起。茶树适宜种植在山坡、丘陵一带,这为山寺僧人种茶、制茶、品茶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。因此,喝茶的风气盛行于各大山寺。另外,一些茶的名号,如铁观音茶、铁罗汉茶和普陀佛茶,也暗示着茶与禅宗的密切关系。

所以,在寺院长大的“茶圣”陆羽和中年时期皈依佛门的皎然,不论是因茶而做出的努力,亦或因茶而诗兴大发,皆有迹可循了。

“茶圣”陆羽:一心专攻《茶经》,不羡鸳鸯不羡仙

陆羽,字鸿渐,幼时自与禅宗有着不可言说的机缘。3岁时,陆羽被弃于郊外,幸得龙盖寺智积禅师相救。其后的时光,在智积禅师的悉心教导下,小陆羽熟练地掌握了煎茶、煮茶的技巧,以至多年后智积禅师在面见皇帝时仍对爱徒陆羽的茶艺连连称赞:“喝惯了陆羽煮的茶,再喝他人的茶,只觉淡然如水。”

无忧无虑的童年光阴在弹指一挥间,转瞬即逝。12岁那年,怀揣着对大千世界的向往,陆羽毅然离开了伴他长大的寺院。

只有走出去,方可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,或残酷,或美好。在外闯荡期间,陆羽待过戏班子,也曾拜师受业多年。七年的学识灌输为陆羽后来的《茶经》撰写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
不羡黄金罍,不羡白玉杯。不羡朝入省,不羡暮入台。千羡万羡西江水,曾向竟陵城下来。

凭借出神入化的制茶工艺,陆羽曾被当朝皇帝欲召进宫内为官。一步登天的好运,一般人儿做梦都梦不到呢!然而倔强如他,陆羽婉言拒绝了升官发财、飞黄腾达的机会。

就是这样的陆羽,不慕权贵,不羡金钱,一心扑在对茶的钻研上。经过长期的亲身实践,最终完成了关于茶叶的系统性专著——《茶经》。

“茶圣”称号由此得来。

“茶僧”皎然:香茗品过无数,忘年交只此一枚

皎然,是诗僧,也是茶僧,因为他不仅诗写的好,还是品茶、鉴茶的能手。赏茶之余,以茶入诗是皎然的一大喜好。如《饮茶歌诮崔石使君》中的:

一饮涤昏寐,情来朗爽满天地。

再饮清我神,忽如飞雨洒轻尘。

三饮便得道,何须苦心破烦恼。

茶的提神醒脑功效令皎然诗兴大发:

一饮涤除睡意,亢奋之情似吸入天地间的爽朗正气。

再饮精神焕发,如忽然飞落的雨滴洒湿轻尘。

三饮便觉得道,何须辛苦地扫除烦恼。

皎然不光乐于品茶,对煮茶也熟知一二,如《对陆迅饮天目山茶,因寄元居士晟》中的:

文火香偏胜,寒泉味转嘉。投铛涌作沫,著碗聚生花。

他的煮茶秘诀是:文火慢煮,茶叶的清香才可最大限度地融于水;煮茶所用之水以清冽的山泉水为最佳,这在陆羽的《茶经》里有记载;将煮茶过程中产生的浮沫置于备好的容器内,待茶水再度煮沸时一并盛于碗里,就此煮茶完毕。

虽皈依佛门,但是皎然依旧在名利场中广泛交游。阅人无数,也交友无数。皇甫曾、韦应物、灵澈上人等皆在皎然好友一列。

当四十余岁的皎然与不到三十岁的陆羽相遇时,将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?当然是至死不渝的忘年交了。

茶是皎然和陆羽的共同嗜好,也是两人友情加深的媒介。在陆羽编写《茶经》期间,皎然为其提供指导并予以所需,给予了陆羽莫大的帮助。因此《茶经》的顺利完成,皎然一样功不可没。

从皎然的诗《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》中,可略窥他与陆羽在重阳节当日的饮茶情形:

九日山僧院,东篱菊也黄。俗人多泛酒,谁解助茶香。

九月九日的山寺僧院内,虽温热不再,但是东篱下盛开的菊花却黄的耀眼。这一天俗人多善饮酒,谁又懂得茶水的幽香?自当是皎然本人和好朋友陆羽啦~

茶和禅宗本是两个平行轨道上互不干扰的存在,却由于人的“撮合”而产生了交集。茶的清香淡雅与佛家的清静虚空,茶的苦涩之味与佛家的“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”,如此契合的机缘,大概就是佛门中人嗜茶的原因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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