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读报,无意中知悉历山(千佛山旧称)顶上有把神秘的古代铁锁,我竟然对之毫无印象。作为一个济南人,虽不敢说十分了解历山,但一把巨大的古锁放在山顶上却不知道,总是说不过去。恰好周末到了,我决定尽快地去看个究竟。

周五晚上济南忽然下了场小雨,第二天早上起来拉开窗帘一看,室外雾茫茫一片,十几米之外不辨人脸,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雾。雪后、雨中的历山别具风姿,我都有过经历,但雾中爬历山却一次也没有,也算一举两得了。

九点钟,大雾仍然不散,远眺历山,一片模糊,像跟我捉迷藏似的。从北麓入山,过正门牌坊,路是一段长长的石阶缓坡,但毕竟也是爬山,只是比较省力一点罢了。及至到了唐槐亭,我感觉到身上燥热,乃敞开棉外套,驻足稍歇。

眼前的唐槐亭,八根红柱,黑瓦攒顶,飞檐翘角,古朴典雅。以前来好像没仔细看,现在觉得造型真美。南侧檐下有一牌匾,上面写有三个绿色大字——唐槐亭,为舒同先生手迹。据说此亭位置上曾经建有曾公祠,以纪念宋代齐州知州曾巩,祠前还有碑记。但后经战乱,祠毁碑失,湮灭在历史的烟尘之中了。此亭为年,有关部门在曾公祠原址上建造的,因靠近一棵唐槐,故名。

历山上的古树众多,这棵唐槐最为著名。唐槐已经主干中空,仅剩下半边老皮连着两根侧枝:一枝斜偃南侧,有垒石支撑着;另一枝斜向北侧,有一根钢管作支撑物。一棵独立的幼槐从半边老树皮中间钻过去直插云天,虽然是后辈,却与另两根侧枝粗细相当,比较奇怪,人称母抱子槐。传说唐代开国武将秦琼(字叔宝)是个大孝子,每次到兴国禅寺为母亲请香都将坐骑拴于此槐上,赤脚上山,以示真诚,因此又称此树为秦琼拴马槐。秦琼为济南历城人,传说其府邸沉于五龙潭底下,有人曾经潜入潭底,证实确有一座建筑物遗址,不知真假。这棵唐槐新生的幼槐与老槐连在一起,让人联想到母子情深,仿佛就是秦琼与其母亲的化身似的。

从唐槐亭开始石阶变得陡峭起来,几经转折,我爬上了“齐烟九点”坊。该坊为清代道光年间(年),由当时历城知县叶圭书所建。原为木质结构,年改为钢筋结构,二柱一楼式,红柱黑瓦,斗拱彩绘,雕梁画栋,美观雅致。正面“齐烟九点”四个金字为叶圭书所题,借用唐代诗人李贺《梦天》诗中“遥望齐州九点烟,一泓海水杯中泻”之诗句。九点指的是济南城北部九座小山,可惜现在除了华不注山、鹊山因山势较高在晴天的山顶可见以外,其余的几乎都见不到了。

过了“齐烟九点”坊,沿着蜿蜒的石阶继续上山,一会儿便到了云径禅关坊。至此,我已经置身于山之半矣。回瞩山下,雾气氤氲,景物模糊,不辨来路。仰眺山上,兴国禅寺高耸于云雾之中,虚幻飘渺,宛如仙境。

寺门窈窕,规矩敞亮。两侧有副著名的对联: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,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。我以往每次经过这里,都要默默地诵读几遍,已经熟记于心了。对联颇有禅意,让人警醒,给人启迪。

进入寺内,正中前后有两座大殿,皆红门黄瓦,飞檐高甍,古色古香,金碧辉煌。善男信女们求香拜佛,人来人往,络绎不绝。隋文帝杨坚为纪念其母(齐州历城人)在右面悬崖上镌刻了众多的佛像,这就是千佛崖。千佛崖从西向东依次有三个洞穴。第一个为龙泉洞。洞口如门,一人多高,门上山崖直立,杂树丛生,藤萝摇缀,参差披拂。洞深三米,高三米,面积有十几个平方米。正面崖壁上雕有几尊佛像,真人一般大小,皆线条流畅,衣袂飘飘,雕刻精美,栩栩如生。靠崖壁根有眼泉,名龙泉,被一个供桌遮挡住,从边缘缝隙窥视,里面黑咕隆咚,好像有水,却不知深浅。

第二洞为极乐洞。龙泉洞内部有小门与极乐洞连在一起,可以不出洞直接来往。洞比龙泉洞稍大,正中崖壁上镌刻有阿弥陀佛,坐姿,高3米多;右侧为大势至菩萨,左侧为观世音菩萨,皆有3米高,站姿,左右相伴。旁边崖壁上还有若干的大大小小的佛像,总数估计有七八十尊。大佛周边石壁全都黑乎乎的,像被烟火熏烤过一般,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。

出了极乐洞,往东十几米远处,有座般若门,比齐烟九点坊略小的古建。进了门,右面崖壁上佛龛内有十几尊佛像,皆为站佛,保存尚好。与佛像相距不远处有一洞,即黔娄洞。洞穴为人工錾成,传说为黔娄亲自所为。洞口一人多高,两米多宽,三折弯儿,十几米深,洞尽头有个面积20几平方米的长方形空间,内有黔娄先生雕像。入门五六米远处,迎面石壁上刻有黔娄洞题记,大意为:“黔娄先生,周代齐人,修身清节,不事王侯。鲁恭公闻贤遣使聘以为相,辞不受。齐威王又以重金聘为卿,亦不就,隐居于齐之南山,錾石为洞,隐居不出。曾著书四篇言道家之务,号黔娄子。又据传说,黔娄先生卒后覆以布被盖头,则足见;覆足,则头见。有人曰,斜其被则殓矣。黔娄妻曰,斜之有余,不若正之不足,先生先而不斜,死而斜,非先生之意也。”黔娄死后葬在家乡齐国都城临淄,至今墓址尚存。

出寺上山,在雾中斗折蛇行,十分钟后到达山顶。我向一位保洁大嫂询问古锁位置。大嫂一指东面主峰说,在那里。主峰下有块巨石,古锁就藏在两者之间的一道罅隙之中。锁高约1米,长1.5米,宽0.5米,有纹饰,铁锈色;还有五六米长的锁链,成人胳膊一般粗。古锁虽然位置不很显眼,但只要登主峰一般都从铁链旁边经过,怎么会看不见呢?真是咄咄怪事!我有点好奇,乃双手提之,竟纹丝不动,就像蚍蜉撼大树似的。铁链不像旧物,能提起且响声较大,可知是空心;表面像有焊接痕迹,还有豆粒般大的小洞数个,显然乃风雨锈蚀之故。旁边石壁上有刻石,但文字有的清楚,有的模糊,大意为:“历山原为海上仙山,有神仙居住其上。神仙们肆意带着仙山云游,海神不悦,用一把铁锁锁之。无奈铁锁被挣断,仙山漂到了济南这里。“据专家考证,济南在亿万年前,曾经为大海,后来地壳上升才成为陆地,这使得上述说法似乎有根有据,颇为神秘。刻石末尾有“大唐”二字十分清楚。据此判断,这应该是一把唐代的铁锁,但是原物的可能性却似乎不大。

我从铁锁处不用几分钟就攀上了峰顶。这时,雾气稍淡,但南面的罗丝顶山、东南的佛慧山,以及平顶山在大雾中时隐时现。山下的城市也是隐隐约约,飘飘渺渺,如同海市蜃楼一般。大明湖、黄河以及齐烟九点则仍然是一点影子也没有。亭子东面有几棵树,不是黄栌,叶子红里透黄,大部分尚未凋落,却不知道是什么树种,在这寒冬的山顶上是一抹少见的靓色。

这时一阵朔风拂过,我把外套扣子系好,从南坡下山,出南门而去。

年12月23日

壹点号老牛行走漫记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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